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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琙谏兄（第1页）

“阿兄，那些方士口中的神仙，不过是世人对不可知之事的臆想罢了。您身为大汉天子，手掌乾坤，号令万邦，本就该明白，这世间哪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？若真有神明，他们又为何要躲在云端，看人间兴衰？”

她微微一顿，目光扫过殿外沉沉夜色，似是想起了民间对帝王的敬畏：“阿兄可知，在天下百姓心中，您减免赋税时，是救民于水火的慈父；您北击匈奴时，是护国安邦的猛虎；您兴修水利、劝课农桑时，是滋养万物的春雨。百姓供奉您的功绩，传颂您的威名，您于他们而言，便是活生生的‘神’。这等由民心堆砌的敬仰，难道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仙名更实在？”

说到长生不老，刘琙的声音低了几分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：“阿兄，您真以为长生是幸事？无尽的岁月不是恩赐，是酷刑！试想，百年之后，曾与您并肩的将士化作尘土，曾为您研墨的谋臣归于丘墟，连后宫之中那些曾为您展颜的女子，也早已化作一抔黄土。届时，您独存于世，看着一代又一代人出生、成长、老去，而您永远停留在原地，守着这空荡荡的宫殿，数着无尽的岁月——那无尽的孤独，是您想要的吗？”

她抬眼直视刘彻，目光锐利如刀，剖开那些方士编织的谎言：“若那些丹药真能让人长生，那些方士为何不自己吞下，反倒要双手奉上？他们不过是借着您求长生的心思，骗取富贵罢了。阿兄忘了始皇帝吗？他当年派遣徐福携童男童女入海求仙，耗费了多少民力财力？到头来，只落得个沙丘病逝、尸骨寒于途的结局，连身后事都未能从容安排。”

“万物都有代价。春生夏长，秋收冬藏，连日月星辰都有起落，这是天地常理，人又怎能例外？。”刘琙上前一步，语气愈发坚定，“阿兄，方士口中的长生，是要以耗尽国库、疏离民心为代价的；是要以舍弃眼前的清明政治、辜负百姓期盼为代价的。这代价，大汉付不起，阿兄更付不起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所有恳切都凝在最后一句话里：“我们刘氏子孙，从来不是靠求神拜佛立足的。当年高皇帝斩蛇起义，靠的是手中的剑与心中的志；文景二帝开创盛世，靠的是休养生息的智慧与体恤万民的仁心。阿兄，我们该信的，从来都不是什么神仙，而是我们自己——信自己能治得好这天下，信自己能护得住这万里河山，信自己留下的功绩，自会比所谓的‘长生’更长久。”

殿内一时寂静，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，将这番话轻轻托着，落在刘彻心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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