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。
青玄搁下碗筷,取过一方雪白丝帕慢条斯理地拭手,玄色广袖在烛光下泛着冷泽。
“司空少主,随老夫来。”
话音未落,轮椅己自行转向书房。
那魁梧护卫刚要上前,却被他抬手止住:“楼下守着。”枯瘦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,“尤其是——”
眼神往某处一瞥。
张妍正叼着根牙箸,闻言“啧”了一声:“您老干脆报我身份玉牌号得了。”
司空飞雪起身时衣袂如云,却在她案前驻足:“若是乏了...”
“知道啦。”她摆摆手,忽又改口,“不过我现在精神得很。”
公子眼底浮起一丝笑意,玉冠垂下的缎带扫过她肩头,转身上楼时留下一缕清冽松香。
待脚步声远去,张妍指尖转着茶盏:“青松前辈,那拍卖会...”
“百年春酒楼。”老者捋须笑道,“三日后酉时。”
“谢了。”她利落起身,素色裙裾在门槛处旋开半弧,转眼己没入珠帘后方。
月色如纱,笼罩着药田中莹莹点点的灵植微光。那些幽蓝的、淡紫的萤辉,映得张妍眸中狐疑之色愈发明显。
她在心底唤了好几声:“雪玲珑?”
无人应答。
白日里雪玲珑还在她识海中咒骂谢煜之,怎么这会儿突然销声匿迹了?
——该不会被那谢煜之给灭了吧?
这问题怕是得亲自问谢煜之才能有答案。张妍撇撇嘴,既然雪玲珑不吭声,她也懒得再管。眼下更紧要的,是三日后的拍卖会。
“得挑几件凡人也能用的法宝……”她喃喃自语。
就凭她现在这点能耐,随便撞上个修士都能要她小命。更别提还有个定时炸弹般的南宫卿——那家伙回南宫家后也不知如何了?报仇了没有?
思绪飘忽间,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藏锋谷。忽然,主楼二层的窗纸上,映出两道对坐的身影。
舅舅特意不让她偷听……
他们到底在谈什么?
魁梧大汉踏着月色寻来时,张妍正蹲在药田边掐一朵夜荧花。
“小小姐,主人请您去书房。”
张妍拍拍裙摆站起身,朝主楼走去。穿过回廊时,忽见一道修长身影立在竹影下——白衣玉带,不是司空飞雪是谁?
“司空少主!”她小跑两步凑近,压低嗓音,“我舅舅同你说什么了?”
公子笑意温润,却摇头:“现在还不能告诉你。”
张妍盯着他看了片刻,确认这人不会松口,眼珠一转,忽然话锋陡转:“你今晚洗澡吗?”
司空飞雪明显一怔,随即眼尾微弯,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:“白日洗过了。不过...”
后几个字气音般掠过她耳垂,“你若想看,我可以再洗一次。”
那嗓音像浸了桃花酿,听得张妍耳尖“腾”地烧起来。
抬头时,却见这人依旧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,仿佛方才说那话的是别人。
“我、我回头再找你!”她捂着发烫的脸落荒而逃,没看见身后人从袖中摸出块雪帕,正轻拭方才靠近她时沾了香粉的指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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