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魂小说>南山翎 > 第八章 缘续（第1页）
第八章 缘续（第1页）
夏日夜晚的雾气将灯光晕染成朦胧的光团，悬在潮湿的空气里。我站在公交站牌下，看着光线穿过悬铃木的叶片，在柏油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像谁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金粉，又被夜风搅散在暮色中。
陈曦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，我正盯着一片被照得近乎透明的叶子出神。
“杨衣衣，你又在发呆。”她凑近，压低声音，“戚木昨天在你家楼下站了半个小时——就站在那棵香樟树下，手里转着车钥匙，一圈又一圈的。”
我捏着帆布包的带子，指甲无意识地刮着粗布纹路。
“还有上次，”陈曦曦的语调扬起，“他来取文件的时候，站在你背后，右手抬起来又放下——那个动作，我绝不会看错。”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戚木的信息安静地躺在锁屏界面：「要不要试试看？」
我盯着那行字，直到屏幕暗下去。倒影里的自己，五官被夜色模糊，只有过敏留下的鳞状纹路在颈间若隐若现，像某种未进化完全的生物。
戚木出现在单位门口时，手里没有车钥匙，也没有转圈。他只是站着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肘部，露出小臂清晰的线条。
“伸手。”他说。
我迟疑着摊开掌心。一串玛瑙手串落下来，触感温凉。暗红色的珠子间缀着几颗银制的小叶子，正是我上周在古董店橱窗前驻足时看中的那款。
“你怎么”
“上周三下午，你在玻璃窗前站了十分钟。”戚木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手腕内侧的鳞状纹路，“这个，像鱼鳞。让我想起《搜神记》里那些化为人形的精怪。”
我下意识要抽回手，却被他轻轻握住。
“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。”他的拇指抚过我手背上已经开始发红的皮肤，“我带了药膏，在你家楼下药店买的。”
路灯的光斜照下来，我们的影子在身后拉长、交叠。悬铃木的叶子沙沙作响，仿佛千万片细小的玉石在碰撞。
陈曦曦在远处对我比了个手势，嘴角弯得像是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。
而我忽然觉得，或许不必等到下一个雾气弥漫的夜晚，也不必等到所有鳞片褪去的那天。就在此刻，在这个寻常的夏夜，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，就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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