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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初的风刮得紧，沈砚刚把药铺的门板上了一半，就见巷口晃来个熟悉的身影。是漕运码头的老脚夫王二，他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袄，手里攥着个油纸包，见了沈砚，喉结动了动：“沈先生，这是……从码头仓库的砖缝里摸出来的。”

油纸包打开，是半块烧焦的木牌，上面刻着“青云”二字，边角还挂着点暗红的布丝——和去年赵掌柜侄子在码头时穿的藏青长衫料子一模一样。沈砚指尖蹭过木牌上的焦痕，想起陈跛子信里说的“人为纵火”，心里沉了沉。

“王老哥，这木牌是在哪块砖缝里找到的？”

“就西头那间塌了的仓库，”王二往巷外瞥了眼，压低声音，“今早我去拾碎木料，见砖缝里卡着这东西。对了，昨晚后半夜，我看见青云堂的人在仓库附近转悠，还拿着铁锹刨地呢。”

沈砚把木牌收好，从柜台里取了些伤药递过去：“天冷冻手，这药你拿去擦。”王二谢过，刚要走，又回头道：“沈先生，您可得当心。赵掌柜的侄子前几日还问起您，说想请您去青云堂‘聊聊’定魂散的方子。”

送走王二，沈砚转身进了内屋。桌上的瓷瓶敞着，账册摊在油灯下，他手指点在“济南府守备营李”那行字上——这李守备去年因“私藏禁药”被革职，至今下落不明。若能找到他，当年的事或许能水落石出。

“沈先生，灶上的水开了。”阿香端着油灯进来，见他对着账册出神，“您又在想陈先生的信？”

沈砚点头：“陈先生说醒心草的根须藏着账册下落，如今账册找到了，可青云堂还在找……他们怕是知道账册里有对他们不利的东西。”

正说着，院外突然传来“哐当”一声，像是有人撞翻了药筐。沈砚吹灭油灯，摸起门后的枣木杖，悄声走到院门边。月光从墙头上漏下来，照见个穿短打的身影正往巷口跑，手里还攥着个眼熟的布包——是他下午刚晒好的醒心草干。

“站住！”沈砚追出去时，那人己拐进了主街，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。阿香提着灯笼跟出来，照见地上掉了个东西：是枚青云堂的铜制腰牌，上面刻着个“赵”字。

“他们不是要账册，是怕您用醒心草找到别的证据。”阿香捡起腰牌，“陈先生信里说醒心草籽要三年着床，可咱们种的这几株，才半年就长这么高了……”

沈砚猛地顿住脚。他想起陈跛子药册里的注脚：“醒心草喜阴，忌强光，唯黑风口的山泉能催其速生。”而他种在后院的醒心草，浇的是井里的水——这说明，陈跛子送的草籽，根本不是普通的醒心草籽。

回到药铺，沈砚重新点亮油灯，用小刀剖开一株醒心草的根须。根须中心竟藏着根极细的银线，银线缠着张比指甲盖还小的油纸，展开后，上面用针刺着几个字：“李守备在青溪镇破庙。”

灯花“啪”地爆了一声，沈砚把油纸收好。窗外的风还在刮，他知道，明日得去趟青溪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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