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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元元年的登基大典，未央宫的鎏金瓦当映着正午的烈阳，连空气里都飘着威严的龙涎香。文武百官身着朝服，按品级列于丹陛之下，山呼“吾皇万岁”的声浪，震得殿外的铜鹤都似要颤上三分。

刘彻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，腰间系着镶珠玉带，冕旒上的十二串白玉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，遮住了眼底的情绪。他刚接受完传国玉玺，转身便见丹陛之下，一抹浅粉色身影正缓缓屈膝——是刘琙。

她穿着公主规制的绣海棠锦裙，头上只簪了支赤金步摇，没有多余的饰物。往日里总带着笑的眉眼，此刻却透着几分拘谨，双手交叠置于腰前，裙摆已触到了冰凉的金砖地，显然是要行君臣之礼。

“琙儿！”

刘彻的声音骤然响起，没有帝王的威严冷硬，反倒带着几分急意。他不等身旁的内侍上前，竟迈着龙靴快步走下丹陛，在刘琙的膝盖彻底弯下之前，伸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。

他的掌心带着龙袍的暖意，力道不大却足够坚定，将她微微下沉的身子稳稳托住。冕旒上的玉珠扫过刘琙的发顶，带着清浅的凉意，也扫去了她眼底的那丝局促。

“从前父皇在时，何曾让你给我行过礼？”刘彻垂眸看着她，眼底的疏离尽数褪去，只剩熟悉的温和，“如今我登基为帝，可在你面前，我从来都不是‘朕’，只是阿兄啊。”

他说着，拇指轻轻蹭了蹭她胳膊上绣着的海棠花瓣，像是怕方才的动作弄疼了她。丹陛之下的百官皆屏息凝神，谁也没见过新帝这般模样——那个在朝堂上目光锐利、言辞果决的少年天子，此刻对着自家妹妹，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哄劝的软意。

刘琙抬眸望他，冕旒的玉珠间隙里，她能看清他眼底的认真。她张了张嘴，想说“君臣有别”，却被刘彻抢先按住了手背。

“不必多言。”他的声音压得低了些，只够两人听见，“这天下是朕的，可琙儿的阿兄，永远只是刘彻。往后在这宫里，你若想叫我‘阿兄’，便叫；不想行礼，便不必行——这是阿兄给你的规矩，谁也管不着。”

说罢，他松开手时，还轻轻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裙角。殿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，落在两人身上，将那道横亘在帝王与公主间的无形界限，悄悄融成了温暖的光斑。刘琙望着他转身走回丹陛的背影，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，却没带起半分疏离——原来纵是身处帝阙之巅，他依旧是那个会护着她、不让她受半分委屈的阿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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