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彻对刘琙的纵容,几乎到了无底线的地步。她要披甲上战场,他便调最精锐的铁骑护她左右;她要开女科选才,他便力排众议为她铺路;哪怕她把朝堂搅得翻江倒海,他也只笑着说“琙儿高兴就好”。
可这份纵容里,藏着唯一的、不容置喙的要求。
那年刘琙打赢匈奴,班师回朝时带了个西域来的乐师,说笑间提了句“想跟着商队去看看葱岭那边的风光”,话音刚落,刘彻正剥蜜橘的手猛地顿住。金盏里的橘瓣滚出来,他却盯着她,声音沉得像结了冰:“想去哪?”
刘琙见他脸色不对,忙改口说玩笑话,他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:“琙儿,记住了,你想做什么都行,唯独不能离开朕。”
后来她执掌盐铁,有大臣暗讽她“权倾朝野,恐生异心”,刘彻把奏折摔在那人脸上,指着殿外的铜鹤道:“她便是要这未央宫的梁木当柴烧,朕也会亲手给她劈好。但谁敢撺掇她走,朕诛他九族。”
他给她最大的自由,却划下最严的疆界——这疆界以他为中心,半径是整个长安城,是他能触及的所有地方。他允许她锋芒毕露,允许她与男子争高下,甚至允许她分走他的权柄,却绝不容许她走出他的视线。
他给了她翻覆天地的权力,却把“留在身边”当作唯一的枷锁。不是不信任,而是怕——怕这万里江山护不住她,怕哪一次转身,就再也等不到那个掀帘而入、笑着说“阿兄,我回来了”的身影。
直到她弥留之际,气若游丝地说“阿兄,对不起”,他才攥着她的手,泪砸在她手背上:“朕不要你对不起,朕只要你……别走。
这世上,唯有刘琙能让杀伐决断的汉武大帝,露出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。他给了她翻覆乾坤的权力,却用最霸道的方式,圈定了她的归处——必须是他看得见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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